贺闻帆没忍住笑了声,敲敲桌面:“不难受了?”
沈令僵硬转头,努力装作无事发生:“呼吸了点新鲜空气,已经好了。”
贺闻帆想到他一下车就钻进了厕所。
厕所的空气能有多新鲜?
他垂眸,压制笑意:“这样啊……”
沈令到底还是年纪小,和贺闻帆这种成天在生意场上混的老油条对峙几秒,就让晃动的眼神暴露了心虚。
他咣地垂下头,肩膀一松,彻底破功:“对不起贺先生,我下次保证不睡觉了!”
“对不起我什么?”贺闻帆问。
沈令把头摇得像拨浪鼓:“我那样太丑了,还影响到你,占用你的空间。”
他抬起眼睛看贺闻帆,满脸诚恳:“我保证之后一定用安全带把自己五花大绑起来,绝对不再往你腿上躺!”
其实今天的事,说到底也是因为他不常坐大巴,忘了系安全带,还不经意把安全带压在身下,贺闻帆就是想帮他系都无从下手。
贺闻帆静静注视着沈令的眼睛。
这双眼睛太漂亮了,瞳仁大而清澈,睫毛纤长,无论做什么都像在撒娇。
而他一上午没喝水,又急了半晌,嘴唇都干涩起皮,更显得可怜巴巴。
贺闻帆说不出话。
须臾,他深吸口气,“好了,没关系,我不介意的。”
“真的么……”沈令将信将疑。
贺闻帆点点头,把纸杯往沈令面前推了推:“喝口水吧,温的。”
另一车的客人还有一会儿才能到。
沈令晕车胃不舒服,点了碗小份的兰州拉面边吃边等。
等他这碗面快要见底时,游客大巴才晃晃悠悠开进了停车区。
沈令快速漱了漱口,和秦臻他们一起去迎接。
一车20个客人,小半都在沈令的日记里出现过,昨晚睡觉前他特意复习过一遍,今天认得倒也算轻松。
沈令和客人们聊着天,偶然回头,发现贺闻帆身边竟然也围着一群人。
贺闻帆好像在哪里都能遇见熟人,此刻正说说笑笑相谈甚欢。
那些人里好几位的登山装备都非常专业,看上去十分享受这项运动。
以贺闻帆的体力,爬这么一座山应该也是轻轻松松吧。
沈令恍然有些羡慕。
等客人稍作休整后,一行人就收拾整齐准备向山里进发。
贺闻帆逆着光遥遥向沈令走来,沈令被头顶眩目的日光晃了下眼睛,手却自觉地拿起贺闻帆的包递过去。
“贺先生你今天应该能是第一名哦。”沈令笑着说。
他们给爱好登山的客人弄了个小比赛,把山腰的酒店大堂设立为目的地,第一个徒步到达的客人作为第一名,会获得一样小礼品。
沈令觉得他有力的竞争者。
贺闻帆接包的手却一顿,脸上笑意缓缓消散。
“什么意思?”
说话间,沈令已经混进了秦臻他们的队伍里,在阳光下冲他挥手:
“贺先生加油!”
贺闻帆站在光影交界处,休息区的遮阳棚往他眉间投下一道若有若无的阴影。
他没有回答。
那句话的另一层意思是,沈令不会和他一起。
山林葱郁,间或覆盖着少许积雪,空气里有草木的味道。
“诶,果然还是山里空气清新啊。”
“可不是吗,偶尔爬爬山,是要比去健身房让人心里舒坦。”
“怎么大家伙都蹲健身房啊,我好久没锻炼了,今儿这座都不一定爬得上去啊。”
“小李谦虚啦,我记得你前两年不都还在跑全马吗?”
“哎哟那都多久的事儿了,”小李摆摆手,“这两年应酬多,肚子都出来了,张哥你别折煞我了。”
张老板哈哈大笑,又来搭贺闻帆的肩:“小贺啊,看来今天就咱两比了,上回你就让着我,这次可不许放水啦。”
他六十岁上下,保养得却跟五十出头似的,早几年贺闻帆父亲掌权时,两家生意往来不少,算是贺闻帆熟悉的叔叔。
这两年渐渐从一把手的位置上退了下来,沉迷登山等各项运动。六十多岁了丝毫不显老态,声音洪亮,气若洪钟,心态也好,成天乐呵呵的。
贺闻帆笑了笑:“知道张叔看上了那款茶叶,不会跟您抢的。”
老张笑得眼纹更深,拍拍贺闻帆的肩:“上道。”
旁人也跟着打趣:“可不是吗,谁都知道张哥您念叨那一小盒龙井多久了,谁敢跟您抢啊,贺总就是放出一片太平洋也得让您得手不是?”
“你小子,瞧不起我老胳膊老腿是不是?”老张佯怒,勾勾手:“来来来,咱俩比划两下,我这两年泰拳不是白练的。”
“哎呦呦哥您可饶了我,我一啤酒肚哪是您的对手。”
……
虽说是比赛,但一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