垂着头,手掌撑在椅面上,一动不动,只有发丝被风吹拂,轻盈晃动。
贺闻帆觉得他看上去很累。
他买了一罐热咖啡,塞给沈令让他暖手,而后在他身前蹲下。
“沈令。”
他犹豫半晌,喊出沈令的名字。
沈令睫毛抖了抖,缓缓抬眼。
贺闻帆对上他黑白分明的眼睛,觉得里面像含了千言万语。
他很轻地叹了叹,问出了一直盘旋在心里的话:“我做什么惹你难过了吗?”
沈令怔怔地看着贺闻帆。
贺闻帆蹲在他身前,和他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,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,夹杂在运动场时而传来的球拍声里,有一种害怕搅扰到什么的轻悄。
沈令不知道贺闻帆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。
他看着贺闻帆的眼睛,妄图从中感知他的情绪。
但很困难。
他握紧手里的罐装咖啡,他手很冷,罐身温热,偏偏弄得手心像有火焰在灼烧。
“没有。”沈令只能如实回答。
“我没有不开心,你也没做什么,”他说:“贺先生你很好。”
贺闻帆又问:“那怎么不爱说话了?”
沈令不知作何解释,他的一点点克制与回避,落在别人眼里竟然这么明显吗?
他只是想让自己心境平和一点而已,不想要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难受。
可是这种心境似乎很难化作实质性的语言来表达,沈令思索半晌,说道:“我最近总是觉得累,可能话少了一点,对不起贺先生。”
贺闻帆哑然。
没想到在这里也能听到道歉。
沈令眼睛很漂亮,因为眼神总是单纯和顺的,贺闻帆很喜欢这双眼睛。
但让他感到无力和苦恼的,也是这双眼睛,它像从来不会撒谎一样,说起任何一件事都是这样纯粹的神情。
于是贺闻帆也无法从中感知到,那些和情绪有关的,细微的差别。
他轻轻叹了口气。
沈令手机震动起来,他看了贺闻帆一眼,接通电话,偏过头半遮住嘴。
“喂淼淼……嗯我还在学校……没关系的,我现在过来吧……”
挂断电话后,沈令抱歉地看着贺闻帆:“不好意思啊贺先生,讲堂那边有点事,我同学让我回去帮忙。”
学校其实已经逛得差不多了,现在也算不上什么很融洽的聊天氛围,贺闻帆没坚持让沈令留在自己身边。
他松开撑在长椅边缘的手,站起身:“去吧。”
杜淼淼发现,沈令从外边回来后就有点心不在焉。
台上校方领导在针对这几天的演讲活动做总结,杜淼淼凑近小声说:“很无聊吧?”
她找沈令过来,只是因为有份文件夹在放在他那里了,偏偏沈令刚到就赶上收工时候的领导巡查,被迫和他们一起开了个小会。
杜淼淼看上去有些抱歉,压低嗓子:“我给你掩护,你从后面悄悄溜走吧,他们不会发现的。”
沈令原本在走神,听到杜淼淼的话,摇头笑了笑:“没关系,我等你们一起吧,结束了还能帮忙收拾一下。”
“怎么这么讲义气啊你,”杜淼淼感动:“那你现在歇会儿,把头垂下去偷偷眯一下,校长高度近视他什么都看不见的。”
沈令弯了弯眼睛,玩笑道:“那你要给我掩护呀。”
杜淼淼轻轻一拍胸口:“有我在你放心。”
沈令是有一些疲倦,但还不至于困顿到当场就能睡着,他只是脑子乱乱的,有很多思绪理不清楚,胸中憋闷。
大概是快到下班时间了,校长没有说很久,对本次活动作出了一系列评价总结褒奖后宣布散会。
持续三天的演讲活动到这里全部结束,沈令和大家一起收拾讲堂,把场内的海报、气球、易拉宝全部收起来。
杜淼淼站在梯子上摘横幅,沈令就在下面帮她接着,物品收拢装进小推车里,沈令和她一起推去仓库。
“沈令。”杜淼淼叫他。
沈令从思绪里抽离出来,缓了缓神:“怎么了?”
杜淼淼眉毛皱着,仿佛在打量沈令:“你下午出去那会儿遇到什么事了吗?”
沈令惊讶:“怎么这么问?”
“你回来状态就不太对呀,一直一直走神,”杜淼淼说,“起先我以为你是困了,但其实你刚才也没睡着。”
她点点额头:“我们校长说话最像念经了,好多人失眠的时候,就去论坛下载他开会讲话的音频,五分钟内保证陷入深度睡眠,疗效显著。”她睇沈令一眼:“你心事很重啊?”
沈令失笑,但杜淼淼的话无法反驳。
他想了想,问:“淼淼,你朋友很多吧?”
“嗯哼,天南海北男女老少。”
沈令有点羡慕。
仓库到了,他拿钥匙打开门,和杜淼淼一起把